公益组织如何塑造良好的公众形象,他们提了10条建议(附赠灵魂7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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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益组织如何塑造良好的公众形象,他们提了10条建议(附赠灵魂7问)
提要
第一期沙龙邀请长期研究和关注公益慈善领域的一位学者和三家不同媒体类型的媒体人,共同分享在新冠疫情复杂多元的舆论场里,公益行业或公益组织的公众形象。

导语

新冠疫情是建国以来持续时间最长,覆盖地域最广,危害很大,影响人群特别多,并且防控难度大的一次重大的突发公共事件。在这次的突发公共事件里,从政府、企业、个人及公益组织都用各自方式,参加到抗疫行动之中。公益组织作为抗疫中的重要力量,从疫情爆发开始就筹集物资、协助社区防控、提供心理咨询、关怀和照顾特殊人群、帮助个人紧急救助等等。公益组织在抗疫行动中做了不少的事情,但在舆论场中是如何呈现的呢?善达舆情抗疫特别沙龙,从舆论的视角来观察和探讨我们中国的公益。

第一期沙龙邀请长期研究和关注公益慈善领域的一位学者和三家不同媒体类型的媒体人,共同分享在新冠疫情复杂多元的舆论场里,公益行业或公益组织的公众形象。沙龙由善达网CEO杜娟主持,分享嘉宾分别为江苏师范大学哲学和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乐仁乐助社会创新机构创始人魏晨,公益时报新闻部副主任王勇,财新传媒主笔汪苏,人民政协报资深记者顾磊。

嘉宾们围绕三个问题来分享了他们观察和认知。

问题一:新冠疫情期间,您或所在媒体对公益行业的关注点以及做了哪些观察和报道?

问题二:新冠疫情舆论场里,公益行业和公益组织给公众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印象?这些印象对公益行业发展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问题三:塑造公益行业&公益组织舆论场中的良好公众形象的建议。

本文为第三问题的分享内容和5个问题的解答。第一个和第二个问题的分享内容,请点击阅读——你被代表了吗?公益组织在新冠疫情舆论中的“公众形象”(上)

魏晨教授对应观察到的四个形象(见上一篇分享文),提出了四方面建议。首先要有传播理念,并将其纳入公益事业基础设施建设当中;其次,有意识推进行业的公益传播的职业角色与职业岗位建设;第三公益专业需要融合跨界构建传播形象;第四,公益职业形象的塑造不困囿传统形象。把不同的社会单位组合在一起,共同推进职业化的发展。

王勇老师提出三条建议。第一,有为才能有位。公益行业建立从上到下、左右协同的行业生态系统。第二,公益行业、公益组织做传播时,应该为受益群体去呼吁;第三,公益行业、公益组织要从日常开始积累塑造公众形象。并提出灵魂七问(详见下文,试着问问自己,并记录下来)。

汪苏老师主要从提升自身的专业能力和提高议题设置能力提出了两点建议。

顾磊老师用了两个行业现象来回应这个问题。首先,公众认不认为公益是一个行业?其次,公益领域里的话语体系断裂。对于单个公益机构来说,传播是个方法论的问题。但如果是整个公益行业形象问题,需要联合的行动。

对于因疫情影响,小机构可能面临灭顶之灾的问题,他呼吁社会组织联合行动,互补互助;二是掌握着资金和资源的机构,尤其是基金会,给予一线机构更多支持;三是从行业层面开展更高层级的联合行动。向相关部门去争取,加大对社会组织的扶持力度。或是合力做一个行业发展公共基金,再争取企业的助力,给小的机构和优质机构提供一些贷款、担保和利息补贴。

最后,嘉宾们回答了参会伙伴提出的5个问题。包括公益参与和志愿者行动如何沉淀为社会资本?疫情期间,公益组织在做自我宣传的度如何把握?如何跳出各类组织的小圈子,对公众打造一个较为完整的公益行业的运行链条,如何让更多人,了解到公益组织的多样性?自媒体时代如何有效精准扩大公益行动、公益品牌的影响力?关于韩红基金会,有的老师觉得韩红基金会做得不错,具体是指哪方面不错?老师们怎么看待韩红基金会面对质疑回应的表现呢?各位嘉宾都给出了专业的回答。

以下是分享实录:

Q您对塑造公益行业&公益组织在舆论场中公众形象的建议?

魏晨:组织形象问题、行业形象问题都需要在行业层次上解决,不要期望组织可以解决自己问题,更不要期望公益组织可以解决行业的问题。刚才我提到有四个形象,可以从四个方面入手来解决这个问题,实际也是解决四个不同问题的层次。

第一,公益事业基础设施建设中纳入公益传播的建设内容。

整个公益事业当中缺乏一个传播的理念,而且也没有把它纳入整个公益事业的基础当中去建设。去年基金会发展论坛专门探讨了公益行业基础建设问题,其实媒介传播它本身就是一个基础设施,所以基础设施里面要有整个事业的塑造能力,需要机制,需要韧度,需要基础性建设。譬如我觉得公益行业缺乏和媒体之间的对话论坛,也缺乏公益传播的有效平台。

社会组织缺乏媒体当中的议题设置能力和衍生成沉默的螺旋,它是整个行业的问题。因为社会组织的力量非常薄弱,没有资本和能力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要求从组织层面去解决组织层面的问题,事实上可能解决不了,更多的还要从行业的整体角度来思考。看似解决组织的微观的问题,实质需要从整个行业的基础建设方面入手,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这是个思路。如果单一从组织里解决,我估计任何一个组织恐怕最后都没有这种能力。

第二,公益行业角度推进公益传播的职业角色与职业岗位建设。

公益行业当中的社会组织或者社会力量,它的内部分工不够细,相当多的基金会里没有相关的职业分工。这一方面可能是市场的发育程度的问题,另一方面我个人觉得可能和思维没有与时代合拍有关系。组织体系还停留在传统的非营利组织的管理组织体系中,并没有从职业化的角度中设定这样一个职业角色,在职业生涯规划中没有这套规则,在方法论上也是缺的。我个人觉得从未来公益行业角度,要有意识的去推进职业体系中相关角色性与岗位的落实。

第三,公益专业需要融合跨界构建传播形象。

结合当下看,风险社会面临着这种危机,需要跨专业、跨行业、跨领域,形成一个价值链和合作的体系。而这种价值链合作体系,它不仅要有理念,还要有平台、路径、方法、技术、手段和工具,这些恐怕都是需要整个行业反思的。这个反思需要很具体,而不只探讨理论,需要一系列方法、平台、路径和工具出来。

因此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些维度都是未来要推进整个舆论场公众形象改变或者塑造当中,很重要的议题设置能力的一个基础。传播学里,德国社会学家尼克拉斯·卢曼(Niklas Luhmann)讲Media viability(媒介的生存能力),你怎么利用传播媒介这个看起来不那么真实的东西变成真实的,这一点上对跨专业的公益专业化的统一的思考是要提上议事日程的。

第四,公益职业形象的塑造不困囿传统形象。

不要觉得社工就是一定是专业的,现在看这一形象被现实打破;不要觉得基金会就是“头部组织”,现在看部分基金会不是特别善于筹物资。不要觉得志愿者组织擅长做服务,志愿者的社会网络和互联网络一旦重合的时候,他的筹款与筹物能力远远超过一般的社会组织和社会机构。所以需要依据实际情况,把不同的社会单位组合在一起,共同推进职业化的发展,重塑公益职业形象,我觉得这个可能是未来也要去做的事情。

主持人:魏老师您提的这几个建议很好,但也感觉任重道远。

王勇:接着魏老师的说,我这边主要有三条建议。

第一,有为才能有位。

简单说,高高在上,公众不能触达的机构,是很难在公众中建立形象。这次我们看到的缺失,需要公益行业在今后建立从上到下、左右协同的行业生态系统。再一次遇到这种突发事件的时候,能够通过这一整套生态系统,筹款的筹款、支持的支持、执行的执行;公众的需求,可以通过这套系统进行汇总,然后去寻找解决方案,最终有人去解决。你解决了公众的需求,在公众那自然能建立良好的形象。如果你平时是高高在上的,和基层的社会组织、公众没有联系,临时抱佛脚,肯定是做不到的。

第二,为自己机构针对的受益群体去呼吁。

公益行业、公益组织,在做宣传、报道、信息发布,我觉得更多的应该是为自己机构针对的受益群体去呼吁。因为与机构自身相比,机构的受益群体的需求是更重要的。而且他们覆盖面大,与公众的距离更近,在为你的受益人群呼吁的时候,机构的工作和付出,自然也就被公众了解到。实际上在这一次的疫情防控中,这一点是极为缺失的。也就是说,被疫情影响的人们被概念化了,不再是我们日常丰富多彩的形态。

实际上这里面包括各种各样的人,但在公众舆论当中,他们都被概念化为疫情影响下的人,他不是疫情影响下的老人、孩子、残疾人,或是其他的各种各样的弱势群体。这个声音至少在前中期根本就没有出来,在后面才陆陆续续有些声音;实际上这些人大多数是公益组织目标的受益人,而且大多是弱势人群,他们在此次疫情中受到的影响更重。

在我看来,这本是一个公益行业为受益群体发声的机遇期,公益行业平时在为这些人服务、建立联系,这个时候他们的生存状态是什么样的?他们的需求是什么样的?可以通过你们给传递出去。但是好像被大多数的机构错过了,大部分机构没有传达、传递出他们的受益群体的需求,只是在最近一段时间陆陆续续发点声。

第三,从日常开始积累塑造公众形象。

公益行业、公益组织要从日常开始积累塑造公众形象。因为公共形象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不是有了突发事件才去做的。你平时做不好,突发事件的时候肯定做不好。我列了一些问题,不同的机构可以问问自己。

(准备好了吗?灵魂七问来了~~)

——你的机构有官方信息发布渠道吗?会定期发布机构信息吗?
——你机构的受益人群,他每年有哪些重大时间节点?
——受益人群的主管部门是谁?你和他们有建立联系吗?主管部门每年的工作重点是什么?
——有哪些专家学者、人大代表、委员是在关注你的受益人群这个领域的情况呢?
——机构的工作人员,不一定是专职做宣传报道媒介,他是不是有基本的媒体常识呢?
——你的机构和媒体有沟通渠道吗?会定期进行信息推送吗?
——公益机构都有很多捐赠方,他们每年有哪些重要活动?哪些活动是你可以搭车做信息披露的?

(做到了几问?可以留言,也可以留在心里~~)

这些东西一开始做起来会有难度。但是在互联网时代,只要你去,总能逐步做起来的。只有日常不断地积累,你在遇到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有发声的位置。

汪苏:我的建议其实跟王勇老师差不多。

第一,自身的专业能力。

因为你的形象是以你做的事情来构建的。不是别人怎么宣传你,主要还是你自己的行为塑造了你自己的形象。我觉得公益行业需要为自己立一个更高一点的标杆,为什么有些事情别的行业或者别的组织能够做到?为什么公益行业总是会有那么多负面的事情出来?我觉得这也是大家需要加强专业建设的必要性。

第二,议题设置能力需要一些行业性的倡导、培训。

像王勇老师讲的,公益组织在对外做倡导,不要把太多的重点放在自己身上,应该更多地跟你服务的弱势群体,跟公众关注的一些社会问题、社会议题去结合,来做传播。

比如说除了央媒,可能要找一些典型案例;对于大部分市场化的媒体来说,其实没有什么义务去报导所谓的一些好人好事,那不是媒体真正关心的问题。我们关心的是你服务的弱势群体的情况,背后的社会问题要怎么解决。

比如说这次大家捐了很多呼吸机,但是对于呼吸机背后的供氧问题,很多在做这件事情的机构,其实也没有能够非常好的把事情的重要性跟媒体去表达、去传达出来。你只是在说我捐了多少呼吸机,媒体其实也不能怎么去写,但是这背后的供氧问题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觉得大家需要把着眼点切换一下,去跟一些更纵观和宏观的议题结合,去跟人群结合,才能够把倡导做好。

顾磊:我想用一个问题来回应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想,在公众的视野里面,究竟有没有一个“公益行业”的概念?

我们在谈塑造公益行业的形象,首先,公众认不认为公益是一个行业?可能有很多人知道有公益机构,但未必知道公益行业。去年底在福州参加基金会发展论坛,在“行业基础设施”论坛上,有一个小细节其实挺触动我。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教授李健指出,“行业”是工商类别,往往与职业相关,比如餐饮行业、服务行业。公益慈善是不是一个行业?政府文件从来没有提过“公益行业”这个词,而是称之为“公益事业”。 既然是行业,就应该有上下游的业务链,也有横向的沟通、竞争与联合。

但是我个人观察,公益领域里面,它的意识形态就是话语体系是比较断裂的。一些头部机构们可能在追寻一些比较新锐的、跨界的东西,然而基层的社会组织可能还在为了温饱在努力。回到这次疫情中,可能有一些小机构会受到比较大的冲击,业务、资金,甚至由于发不出声音来,有可能会在沉默当中遭遇到灭顶之灾。另外,企业已经提前透支了公益慈善的资金,政府今年的购买服务也有可能会缩减,所以,如果我们认为公益是个行业的话,那么是不是应该要有一些事情来做?

第一,社会组织之间应该有一个联合行动,互补互助。

疫情之后,其实有更大的空间让大家发挥能力,比如说为特殊群体服务、社区减防灾、社会组织孵化等等。如果在资金来源有可能缩减的情况下,社会组织的联合是不是意味着可以有更高的对话权,也能够盘活更多存量的资源,抱团取暖,渡过危机。

第二,掌握着资金和资源的机构,尤其是基金会,是不是应该要给一线的机构多提供一些支持?

现在正荣基金会、千禾社区基金会、敦和基金会、银杏基金会及南都基金会等等这些机构都有些可贵的行动,但是这些还不够。个人认为,基金会们是不是能够尽力帮助你所资助的机构或伙伴度过这次危局,这是道义,也是机构应该承担的行业责任。

第三,从行业大的层面来讲,应该有更高层级的联合行动。

如果大量基层服务类机构受到资金压力,是不是可以考虑争取一些金融政策方面的支持?北京和众泽益公益发展中心主任王忠平撰文提出了一些建议,其中包括加大金融支持力度,设立专门针对社会组织信贷的“绿色通道”。要实现比较难,小微企业都很难拿到贷款,社会组织可能更加困难。

然而,这是一个特殊的时期,疫情的冲击是整体性的,反倒有可能争取到一些普惠性的政策性辅助。如果能有行业性的联合行动,是不是可以考虑跟金融的主管部门或者是更高一级的相关部门去争取下,怎么样加大一下对社会组织的扶持力度。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大型的基金会或者是机构,你们手里头或许有一些非定向的捐赠和多年来滚动理财的一些收益,能不能拿出一些出来?合力做一个行业发展公共基金,再争取企业的助力,给优质机构提供贷款担保和利息补贴。

回到这个问题来讲,对于单个公益机构来说,传播是个方法论的问题。但是如果是整个公益行业形象问题的话,恰恰不是单个机构能够解决的。所以我认为如果公益能够称其为一个行业的话, 它得有联合的行动,这样才能普及常识并持续传播,才能扭转行业形象。

主持人:谢谢顾磊老师。你提出了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关于对中小公益组织的一个扶持问题,这个在咱们整个的舆论场里面,我发现行业媒体已经有开始关注,部分学者也开始发声。

我目前看到两篇报道,一篇是《公益时报》的,还有一篇报道,是顾磊老师的《疫情冲击下——破“资金难”社会组织需更多支持》。但是如果说解决这个问题,可能还是需要更多的专家学者,更多的媒体人来为这件事情发声。不管是联合行动,还是我们头部机构的支持,还是从政策层面倡导,需要支持我们更多的公益组织在疫情之后,更好地去做社会服务,更好地去度过这种危机。

问题解答

Q1公益参与和志愿者行动如何沉淀为社会资本?

魏晨:社会资本是一个专业的术语,包括了社会网络、网络中的资源以及网络的社会行动转化率。简单来说就是社会网络当中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可以转化成公共的现实行动。

传统讲的人脉关系,也可以看成社会资本网络的一种。防疫期间的很多志愿者参与志愿服务活动,是因为事件引发了志愿行为,组建了非常多临时性的社群,这一社群传统来看是人际网络。所以网络弹性非常大,多元化可能远远大于一般的社会组织,因此网络中资源也是多元化的,资源是非常多的。但是,想把这种临时事件引发的社会网络,做成一个高质量社会资本的话,还需要将整个网络中的人力资源和其他资源进行转化,结果和网络转化率是有关系,转化率和几个条件有关系。

一是和社会网络组织化程度有关系。这是很重要的,基金会和志愿者的合作关系当中,有没有形成组织化的网络性?如果能跟各地的社会志愿者组织形成合作的资源网络和固定规则,同时志愿者本身行为参与能力较强,组织化程度就会相对较高。也就是网络本身组织化程度较高以及志愿者人力资源的质量较高,它未来形成社会资本量就会较大。

二是网络中多元性与资源质量有关系。前面讲的志愿服务网络的多元性和资源性较强,因此在社会资本含量上,是明显优于基金会和社会工作机构的。

三是和互联网的协作能力是有关系。互联网的协作能力,已经不是传统基于人际交往的一种能力。传播学讲议题设置能力只是传播,那么在网络当中议题设置能力是引发大家集体行动的一种能力,或者是触发大家行动、转化的能力,而且是持续的引发行动的能力。

这三个方面是比较连接的,看起来很书本化。如果简单来讲的话,就是网络协作能不能够最后形成组织化的协作体系?能不能在每个阶段都保持它的议题,保持它引发大家行动的转化力?这个多元化高人力资源含量的资源体系是不是能够不断地自我调整纳入更多的资源量?

社会资本做得好的基金会也是很多的,比如说壹基金的协作网络。壹基金原来的救灾网络,我觉得它的社会资本含量是非常高的。它的组织体系强,在各地都有协作办公室与协作仓库,说明它的资源体系比较庞大;它的协作网络当中,各地的民间领袖参与非常多,属于高人力资本含量网络;它的网络中不断生成议题,不断引发行动;它的社会网络的社会资本量明显是比较大的。

前述这些案例当中,我们都可以找到一些沉淀为社会资本的方法。中国人可能还有一些中国传统文化的社会资本量,基于某个兴趣爱好和文化传统也可能,当然这个和我们救灾防疫的社会资本还是有差别的。

Q2疫情期间,公益组织在做自我宣传的度如何把握?

王勇:因为不同的机构它的情况完全不同,我考虑了一下,可以有几个维度,建议机构从几个维度去进行考量,再确定你宣传的度。

1.明确你的受众。一方面,要清楚地知道你要发布的信息,需要传达给谁。另一方面,要考虑发布之后,谁会接收到你传达的信息。这两个是不同的,类似说机构一般做了事之后会庆功,会有自己的表扬。明显这种是对自己的机构内部人员。但如果通过社交媒体发布出去,受众就不仅仅是你机构的成员了,公众了解后会产生不特定性,这是第一。一定要确定你的受众,你内心想传达给谁,通过不同的平台,平台会让哪些人接收到,这是第一步一定要明确的。

2. 换位思考。

把自己带入到受众的角色里面去,看看有什么是受众急需想了解的。公益行业的存在说到底,根本是为受益人,信息发布中一定要把受益人放在第一位。说起来很简单,有很多机构的稿件,也是大量的某某领导,某某机构,到最后才有受益人的信息,这是特别官方的一种稿件,很难引起人的兴趣。

3. 统一的口径。

机构作为一个整体,不管是通过社交媒体发言,还是员工代表机构发言,一定要有一个统一的口径,防止出现不当的宣传。这里说的统一的口径,不是说要所有人对外都说一样的话,而是说对于机构的构成、宗旨、人员和背景等等,发布的信息里的相关数据,要有统一的口径。如果没有统一的口径,简单的说一个捐赠,不同的人说的捐赠人不同,很显然这种是会起反效果的,要避免。只有统一了,才能避免把一分说成十分的现象。

总的来说,可以从这三个方面去考量,考量之后,再下笔,再做信息宣传。

Q3如何跳出各类组织的小圈子,对公众打造一个较为完整的公益行业的运行链条,如何让更多的人,了解到公益组织的多样性?

汪苏:之前也谈到一点了,我觉得核心还是围绕这样一个角度去传播:一定要把行业问题,能够转化成一个社会问题,社会议题。因为公众他不是那么关注公益行业,可能也没有必要去了解完整的公益链条。公众关注的,是一个社会问题它是怎么样去被解决的,可能在公益行业里面有一个公益链条来解决社会问题。所以说,整个传播的角度以社会问题出发,可以通过一件公众比较关心的事情来去挖掘。

如果是公益组织的员工,也未必需要从整个链条的角度去报道,比如说组织里的一些小的、多元的、前端的NGO,他可以作为一个单独的对象被报道。比如说,这次武汉市 “为先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的发起人黄豪杰帮艾滋病感染者拿药,媒体报道后,在社交平台和媒体都得到了挺大的关注。这个核心就是,你创造了社会价值,事情也跟社会现在关注的议题结合了,它会有机会能够被公众看到。

因为大家都希望自己做的事情能够得到一个最大的传播,但是其实在疫情中,客观来讲,公众包括媒体它分配给公益这一块的的资源和注意力是有限的。这个需要调整预期,跟现在的一个社会问题去结合,怎么样去扩大这样的一个成果。

另外,还是需要更加明确自己的一个传播目标和受众。有的事情,只要你自己的服务对象,他能认识到你的价值就可以了;更多的通过圈子营销和社交媒体去做。有可能你需要是得到大众媒体的关注,就需要有不同的传播策略。

Q4自媒体时代如何有效精准扩大公益行动、公益品牌的影响力?

顾磊:我把这个问题转换一下,我介绍一个机构的品牌传播框架。如果这个框架做到了,以上问题都好解决。

1. 机构要有品牌定位。
品牌定位需要专业梳理,如果没有这个能力,比如你是一个小机构,理事会或是整个机构的团队,要有一个自我画像的共识。

2. 配备专门的传播人员。
没有投入,谈系统性传播很难做到。所以我觉得机构至少要配备专门的传播人员,做好业务部门沟通合作,以及对外媒介的工作。传播现在已经不只是传播官的事情,应该是从机构的战略规划当中就确立的一个策略。

3. 长期的、持续性的倡导。
很多机构有时候谈传播,喜欢去追求那些爆款。其实像小朋友画廊这种爆款,之前已经有了十年的积累,而且它的爆发也是有偶然性的。所以我强调,你应该有久久为功的一些长期的、持续性的倡导,日积月累量变才有可能形成质变。

4. 一定要有内容思维。
不管是文字,还是视频,最核心的还是内容思维。怎么样制造出内容的专业能力, 其中应该要搞清楚受众是谁,要定位好受众,到底是写给谁看的?或者是拍给谁看的?要贴紧需求去生产内容,在其中输出品牌形象。

5. 建立舆情危机应对预案。
机构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一定要建立一个舆情危机应对的预案。这样,在负面危机出现时才能把损害降到最低。

个人认为这五点是比较重要的。如果一个机构能够搭建起这个框架,在自媒体时代做好一些传播,我觉得还是不难的。

Q5关于韩红基金会, 有的老师觉得韩红基金会做得不错,具体是指哪方面不错?老师们怎么看待韩红基金会面对质疑回应的表现呢?

顾磊:韩红基金会整体上还是不错的,但是我没有特意强调说它特别优秀。只是当时指出质疑它的时候,涉及到一些常识普及的问题。如果要回答韩红基金会到底哪里做得不错?我觉得首先第一,是它在捐赠物资的时效上, 做的还是可以的。第二,它在回应舆论的时候,是以事实为基本的依据去回应的,这一点上也是做得还可以的,也就这些。

主持人:关于韩红基金会,我从舆论高频词来观察,在舆论场受到大家的追捧,因为高效和透明这两个词,掀起了一股挺韩红基金会的舆论。那段时间正好是红十字和慈善总会被质疑的时期,这家民间基金会立马成为舆论场追捧的对象。

紧接着,到了2月中旬的时候,司马三忌的实名举报韩红基金会存在的一些问题。北京市民政局调查后也做了回应,好的和需要改进的都呈现出来,告知大家。关于这个话题,更多分析我想留到下期去分享,因为我们下期的主题正好就是关于公益组织舆论引导和舆情管理。

特别感谢四位老师今天给我们带来的分享,让我们看到舆论和媒介所塑造的拟态环境中,公益组织和公益行业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可能今天我们交流还不够充分,数据或者案例还不够详实,我们也期待更多的大数据和案例去印证,或者是让我们更深入地看一看,我们究竟在公益组织中是什么公众形象?今天这个沙龙的目的想去告知大家,舆论对公益的发展和完善是具有非常大的促进作用。

就像今天咱们听到的,舆论场里面,对公益组织报道资源是偏少的。甚至说一到质疑,舆论场就特别热闹,但到我们做得很好的地方,报道又相对少了。对我们做得不足的地方反思、总结和监督特别多,但对公益组织面临困难的关切和关怀又少了一点点。但不得不说,这次舆论场里面看到了很多企业公益,除了资金外,在救灾中的技术和效率优势被呈现出来,也成为了媒体重点关注的对象,甚至引起了政府的关注。

不管怎么样,需要媒体老师,还有我们自己做出更多的努力,让公益组织和公益行动在舆论场里面得到更充分的呈现,做出更多的倡导。最后我想说,希望媒体能够为公益组织目前面临的发展困境做出更多的呼吁。日子难过了,如果我们不喊出来,谁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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