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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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老人传奇 人物  
女人这辈子
提要
从断骨之痛,到家暴之伤,身为女人,这辈子为牛为马,为奴为隶。她经历过那个时代人人都经历过的苦难,却也经历着只有女人才能懂得的悲哀。

导语:2019年,中国西部人才开发基金会联合北京师范大学,招募学生志愿者深入采访并撰写了100名老人的100篇传记。这些老人出生于1919年前后,平均年龄100岁,来自中国不同地域、行业和民族。他们经历了中华民族从满目疮痍到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过程。他们是祖国从苦难到辉煌的见证者,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亲历者。

为传承时代文化、弘扬民族精神,善达网将从中国西部人才开发基金会主编的《100个百岁老人的传奇》选取10篇关于10个老人的文章,希望这些老人的经历可以给予读者力量。本文是该系列的第六篇,主人公可以代表那个年代坚韧女性的99岁老人,孙唐氏。

女人这辈子

张曼玉 北京师范大学 心理学部 2018级

人物生平:孙唐氏,女,1921年12月27日出生于山东临沂的一户农民家庭,排行老二。7岁裹脚,15岁定亲,18岁出嫁。她没有名字,娘家姓唐,丈夫姓孙,就成了孙唐氏。出嫁当天,“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俗语,为她的一生做了最真实的注解——伺候公婆、操持家务、忍受家暴、生儿育女,她用坚韧书写了那个时代的女人,苦难而艰辛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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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嫁夫当然随夫姓

“奶奶,你叫什么名字啊?”

“啊?什么名字?我没有名字!”

突然被人问到自己的名字,98岁的她有些不知所措,颤颤巍巍的手连连摆动着,似乎在表达着什么。

由于在家排行老二,大家都称呼她,“二妮儿”;

结婚以后,乡亲们又改口叫她,“孙家媳妇儿”;

生了孩子,夫家人都开始唤她,“孩儿他娘”……

这一辈子,她有过很多称呼,却始终没有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字。

解放后,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带着她去办身份证,却让公安的同志犯了难,没有名字可不行呢?没有名,总有姓吧?

娘家姓唐,夫家姓孙,嫁夫当然随夫姓,那就叫孙唐氏吧。

活了半辈子的她,在新中国,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孙唐氏。

炎炎夏日,闷热无风。

孙唐氏的房子静静地伫立在窄窄的水泥路旁,比起张庄村里气派的新房子,她的家,略显陈旧。泛黄的墙皮,在数十年风雨的侵蚀下,有些地方已经脱落,露出斑驳的青红砖块。

上了漆的木门半掩着,有一对小石凳陪伴左右。院子门口的两棵小树,颤颤巍巍地,斜着向阳生长,为这方寸之间轻轻地播撒下一片阴凉。

伴随着“吱吱呀呀”的推门声,我们蹑手蹑脚地走过深浅不一的土路,生怕惊醒了奶奶的好梦。走过去,便是宽敞的院子了。翻修了数次的地面凹凸不平,右手边的围墙旁堆放着烧火用的玉米秸秆,犁地的农具零零散散地靠在另一面红砖砌成的墙上,鸡笼里的几只小鸡“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邻居家一株出墙的石榴,也忍不住探出脑袋来,看看她。

走进客厅,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张铺着凉席的木床,环绕四周,老旧的电视机挺着硕大的肚子矗立在全无“漆红色”的八仙桌上,煤炉旁的小方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日用的锅碗瓢盆,在一边的角落里,还站着一台银色的新款立式冰箱。

此时,她正在午睡。吃完午饭后躺在铺在地上的凉席上,盖着布单小憩一会儿,是她多年的习惯。放在一旁的摇头风扇柔柔地吹着,那个裹在布单下蜷缩着的小身子,是在做什么遥远的梦吗?

闲暇时光,她喜欢穿着“的确良”布料制成的碎花衣服,拿着把打了补丁的蒲扇,坐在门口的石凳上,遥望远方。远远望去,便像是个有心事的孩子;慢慢地走近她,那一道道深深浅浅弯弯曲曲的皱纹,却又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发生在她身上的,是诉说不尽的沧桑。

你见过支离破碎的山河吗?你听见过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吗?你经历过中华民族曾经的屈辱吗?

是的,她都经历过。

可是,她也不过是茫茫人海中一粒渺小的沙呀,渺小到没有姓名。动荡不安的大事变,似乎离她太过遥远了。她不曾参与过那跌宕起伏的岁月,但岁月却静悄悄地在她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斑斑驳驳。

二、裹小脚,找婆家

小时候,她的家里有二十多亩地,不愁吃不愁穿,童年生活无忧无虑。

她最喜欢和村子里的小伙伴们一起捉知了,找个开枝叉的木棍缠上从房子一角扯下来的蜘蛛网,就可以拿着它来粘住趴在树上的知了。受到惊吓的知了,一听见动静,眨眼的功夫就飞走了,很难捉住它。

如果有谁捉住了知了,小伙伴们就别提有多高兴了,用手折断知了的翅膀,这样它就不会飞跑了。一群孩子围在一起,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个起跑线,把捉到的知了们都放在地上,看看谁的知了跑得快。

她还喜欢和小伙伴们玩泥巴、捏泥人、抓石子儿……

天真欢乐的童年似乎怎么也过不完。

七岁那年的夏天,她和往常一样,吃完饭准备出门找小伙伴们玩。她的娘亲却让她在家待着,不准出去。她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今天不可以出去玩?小伙伴们还在外头等着她呢。

 “都这么大了该裹脚了。”

一听“裹脚”二字,她猛地抽搐了一下。村里裹过脚的大姑娘们,经常给她们这群小孩子讲裹脚的疼痛:不能走路,睡觉也不敢动弹;闷起来的脚会溃烂流脓,严重的时候就像是被数千只蚂蚁叮咬似的,又疼又痒。

之前村里有个女孩害怕裹脚偷偷溜走了,后来还是被官府的人硬生生地给逮回来了,挨了一顿打后,还是被裹上了脚。

她满脑子都是裹脚疼痛难忍的画面,惶惶不安。终于鼓足勇气问:“娘,我能不裹脚么?”她娘一听,非常气愤:“哪有姑娘不裹脚的?不裹脚的姑娘将来找不到好婆家呦!”

在这样的封建社会里,女孩子裹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裹脚的断骨之痛让她望而生畏,不裹脚又怕不好看找不到好婆家,相互矛盾的想法在她幼小的心里碰撞。

这时,村里的几个男人来了。她感觉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突然想要逃离。没等她动身,这几个男人使劲儿摁住乱踢乱打的她,把她的胳膊和腿都死死地夹住了。她娘走到跟前,用热水给她洗脚。擦干后,拿着布条,紧紧地将除了大拇指外的四个脚趾头向脚掌上扣,她甚至感受到了脚趾的折断声。她忍不住尖叫,滚烫的泪水,挣扎着突起的青筋,乞求的眼神……似乎都太弱小。

一层又一层的裹脚布紧紧地勒住小脚,再用针线紧绷绷地将裹脚布缝起来,生怕她偷偷松开。

动弹不得又疼痛难忍,她终于被禁锢在“三寸金莲”的审美里。

在她九岁的时候,家人就安排六岁的弟弟上私塾了。她眨着好奇的眼睛想象着什么是上私塾。上私塾就是背书写字吧?姐姐和她从没听说过女孩儿上私塾的事儿。

弟弟放学回来时,嘴里总是念叨着听不懂的话:“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还有“之乎者也”什么的,虽然很艰深晦涩,但她却好生羡慕,能读书、会识字儿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啊!

“男儿才是读书郎,女孩子啊,只盼能找个好婆家。”她爹娘总是这样对她说。在她的认知里,男孩子上私塾学识字,女孩子裹小脚找婆家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15岁那一年,她已经长成一个大闺女了。爹娘都夸她开朗活泼,还是个干活的能手:割麦子、拔花生、掰玉米都不在话下,哪怕是裹了小脚,也不比那些所谓的“天足”差。

有一次,正在地里干活的她,被其他村里的人瞧见了,觉得这个姑娘很是能干,就将她的情况介绍给了同样为中农家庭的孙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个时候的庄户人家,定亲是不需要和闺女商量的,也根本不需要让两个人见面,双方父母商量好了条件就可以了,门当户对的,就为她订下了这门亲事。

我定亲了?她既期待又害怕。

她不知道将来要娶她的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那又是个怎样的家庭,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愿不愿意。当然,也容不得她不愿意,命运从来就不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她知道,女孩子总是要找婆家的。她娘总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对方就算是个瞎子、瘸子,你也得给我嫁。”

她有点担心,结婚毕竟是影响一辈子的大事,怎么在爹娘的口中就说的这么轻松和无所谓呢?她不知道嫁过去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虽然害怕,可她时常又忍不住地憧憬着美好的婚姻。

她想象那个人的样子,他的声音,他的性格,在梦里、在风里、在她的泪光里……

18岁那年,她终于出嫁了。

为了不让对方看不起,她的爹娘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一套上好的木柜。她感觉自己做了足足的准备,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自己似乎什么也没有准备,就匆匆忙忙地出嫁了。

直到出嫁的当天晚上,她才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人,那个心心念念的冤家、那个小她四岁的丈夫。她只知道这一天的意义十分重大,却不知道这一天,对她真正的含义。

她曾无比憧憬的婚姻,成为了又一个苦难的开始。自此,她一直战战兢兢地活着。

四、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公公婆婆家是中农,也有二十多亩地,公公兄弟五人,日子过得还不错,都上过私塾。

不过,丈夫脾气暴躁,易动粗;公公婆婆对她尖酸刻薄,颐指气使……这些,都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那时候不兴分家,全家十几口人的家务活儿,都得靠着她一人操劳:洗衣服、做饭、喂鸡、收拾屋子……

那个年代没有表,只能听公鸡打鸣,配合着太阳、月亮和星星的位置来判断时辰。

公鸡打鸣,灰蒙蒙的清晨星光点点,东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这一切都静谧的好像能听到整个世界沉睡时微弱的呼吸声。

“该起床干活了”,她蹑手蹑脚地起床,穿衣洗漱,生怕吵醒还在熟睡中的的丈夫和公婆。人算不如天算,她走到院子时,由于天色太暗看不清地上的小瓷盆,不小心踢到了它。

“哐当”一声,随即便是丈夫粗鲁的谩骂:“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做个饭都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还能有点啥本事!” 

丈夫偃旗息鼓了,她心道,“还好还好,有惊无险,至少在早上丈夫不会为了打她而耽误睡觉。”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竟然还有一丝侥幸的感觉。

她轻轻地捡起小瓷盆,开始麻利地洗衣服了。她弯着腰坐在木凳子上,熟练地揉搓着全家人的脏衣服,累的时候,就直起身子捶捶酸痛的后腰。晾晒完衣服,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她又要赶着去做饭了:提水,烧火,煮饭,炒菜……

在熹微的晨光下,她小小的身影不停地穿梭于院子和厨房之间,就像一枚快速转动的小陀螺。她不敢停下:如果家人醒来时还没把饭做好,就是躲不过去的一顿捶打。

而这捶打,就像是鞭子一样,不停地往她的身上施压,让她不停地连轴转,大气都不敢喘。

公公婆婆起床了,瞥了一下烟囱上的冒出的缕缕青烟,瞅了一眼晾晒在绳子上的衣服,没有一句夸奖的话,更没有所谓满意的眼神,便自顾自地开始吃饭了。

没饭吃就没饭吃吧,可她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只是,不停嘟囔的丈夫似乎还在因为把他吵醒而生气。全家人吃完饭后,锅台上的碗筷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活像个猪圈。草草地扒了几口饭,她又开始默默地刷锅刷碗了。

农忙时期,全家人都得出动,下地干活。为了让她干活方便多一个劳力,家里人给她的脚松了绑。

想要美的就裹,想要她多干活就给她松开。

不知该高兴还是怎地,放脚的那天,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哪怕是静静地坐着都能汗流浃背的三伏天里,她依旧得扛着锄头、戴着草帽,摇摇晃晃地往地里走去。

一眼望去,地里的玉米秆长得和人差不多高,她钻进玉米地,低着头开始锄草,熟练的动作一板一眼,完全不像是个刚放脚的妇人。

玉米地里密不透风,像个大蒸笼似的。只要一动,层层叠得的玉米叶子就会在胳膊、脖子、脸上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口子,汗水流过划伤的地方,先是感觉到很痒,然后就是火辣辣地疼。

她强忍着,继续除草,忽然一个趔趄,晕倒在地。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感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依稀间,她似乎能听见虫子吃玉米叶的沙沙声,感受着脖子上由于划伤传来的灼热。

太阳的白光穿过玉米叶射到她的眼上,快要正午了,“不能再躺着了”,她要抓紧时间干活,早点回去做午饭,不然公婆和丈夫又没有好脸色给她了。

她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扶起压弯的玉米秆,站起来继续锄草。

没有水喝,她的嘴巴有些干裂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走起路来都踉踉跄跄的,却还是得干活。大火球似的太阳慢慢地挪移到了最中间的位置,无风,透过一股一股的热浪,庄稼都好像被扭曲得变了形。

好几次快要晕倒的时候,她都会扶着锄头休息一下,缓一缓身体继续干活,但是她不能休息太久,因为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汗水顺着额头不停地往下淌,湿透的碎花褂下,能清楚地看到她佝偻着的瘦弱脊骨。

慢慢地,她开始干呕,眼前白晃晃的,扶着锄头的胳膊止不住地颤抖,整个身体都在摇晃,地上的杂草猛地向她脸上扑来,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太阳自顾自地挪移,田野里除了已经晒焉了的庄稼,没有一个出来干活的农民,热得就连知了都懒得叫了。

太漫长了,时间似乎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睛,拨开了眼前的杂草,几只蟋蟀仓皇而逃,阳光刺的眼睛生疼。她突然惊惶地站起身来,“差不多该做午饭了吧?完了,完了”,她赶紧扛着锄头慌慌张张地往家跑。那瘦弱的身躯在阳光下,越拉越长。

刚走到家门口,还没进门呢,她就听到了来自丈夫的训斥:“正说你咋还不回来哩,以为你就死在外头了呢!”公公婆婆的眼神更是让她直哆嗦,“你说说看,要你有啥用,饭都不做了,能把人饿死!今天你也别吃饭了!”

结实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她瘦小的背上,她咬紧牙关承受着。要解释么?下地干活足足热晕了四次,不小心才错过了做饭的时间点。她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石块,滚烫的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还是算了吧,顶嘴,无非就是身上再多几块淤青罢了,没用的……”

 满身黄土,蓬头垢面,干了一天活儿,她累得受不了了。她真的受不了了,她沉沉地睡去了,想在梦里寻找一些安慰和依靠。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的她听见了婆婆的斥责声,“天呐……”,公公婆婆都已经起床了,她居然还在睡着!

“完了,完了……”,她赶紧穿衣起床,满怀惊恐地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苦难。

五、女人这辈子

“女人这辈子,苦啊!”

来自内心的声音,在无数个忍气吞声的日夜里被深深地压抑着,被揉碎在滚烫的眼眶里,被刻印在拳打脚踢的淤青里,却在一个又一个的梦里,被慢慢抚平。

在那个年代,男人打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她娘说的:“你不听话,你顶嘴,人家就不要你了,男人不愁娶!”

她听说有这么一个人,之前娶了一个媳妇儿,天天干活照顾一大家子,受不了苦,忍不住气,很快就病倒了;一生病,媒人立马又给介绍个新媳妇儿,就等着原先那个断气。

这也太可怕了!

一句“四个媳妇儿小破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说的就是女人的卑微吧。有条件的男人可以娶好几个媳妇儿,女人啊,厌烦了那就再娶新的。在他们眼里,女人算什么呢?

从断骨之痛,到家暴之伤,身为女人,这辈子为牛为马,为奴为隶。

她啃过树皮,带着孩子们挨家挨户去要过饭;她见过蝗灾,体会过几十亩地颗粒无收的绝望;她斗过土匪,家人也曾被土匪掳走,再也没有回来……

她经历过那个时代人人都经历过的苦难,却也经历着只有女人才能懂得的悲哀。

六、苦去甘来

孙唐氏的上半辈子很苦,但她说,“这日子越来越好了……”

此时此刻,98岁的她坐在石凳上,望着天上的白云,眼睛里的晶莹再次泛滥。擦干眼泪,她笑着对我说,“现在的生活太好了,都舍不得死了。”

她的前半生苦难曲折、颠沛流离,活到这个岁数,忽然就不想死了。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她想多享受几年这美好的生活。

98岁的她和75岁的大儿子生活在一起,儿子为她做饭洗衣,陪她聊天散步,生活简朴而又美好。

三孙子和他的媳妇儿也住在附近,经常来看望她,帮她操持家务、做些农活。说起重孙子,她更是满脸的骄傲,重孙子跑到北京上大学,还要出国读研究生嘞!看着自己努力扛起来的家,越来越兴旺富有,她不禁咧嘴笑了起来。

政府每个月都会给孙唐氏发放几百元的津贴,逢年过节还有被子、褥子、油、米、面等生活用品。劳作了一辈子的她,再也不用愁吃穿,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活着了。孩子们都很孝顺,知道孙唐氏这辈子吃了不少苦,对她更是格外体贴和关心,轮流为她添置家具、买新衣、和她聊天逗她开心。每年过年,四代人齐聚一堂,欢欢喜喜好不热闹,辛苦了一辈子的她,终于可以享受这天伦之乐了。

有人羡慕她的长寿,前来讨教养生之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养生之道呢?不过是吃好喝好,心态好罢了。不愁吃穿,子女孝顺,这辈子,也就足够了。

如今啊,不用裹脚,有吃有喝,还能上学,女性也解放了。

“现在的生活实在太好了,年轻人们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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